学者这种“可怜的生物”为什么一直存在

在我看来，学者是比较悲惨的一个群体。第一，学者通常不会走在第一线，掌握的情况大多都是二手的，即使到一线去考察，看到的东西也都是片段性的。比如密松电站问题，就绝不是一个看上去那么简单的问题。不过，能看到某一问题的片段，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，大多数的学者连二手情报都没有。第二，学者做出的决策或判断，往往被政府认为是非常幼稚的，也不会轻易被采纳。

那么，学者有什么用呢，这种“可怜的生物”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存在着呢？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学者掌握了某些分析的方法。

东南亚的情况很复杂，在座各位也在东南亚国家进行了初步的考察。不少人也掌握了很多一手资料，但这种一手资料要进行整理、提炼和分析。最后拿出一个对外界来说有用的结果和结论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学者就提供了某种分析的视角，或者说提供了一种试错的办法。

东南亚大变局已在核心高层明显体现

我先来提几个总体判断。第一，东南亚国家传统的政治权利结构在瓦解。也就是说，我们过去在东南亚行得通的办法，现在可能不再适用。比如缅甸，十年前我们在当地行事，只要打通一个握有实权的缅甸将军就可以了。但现在缅甸由民盟执政，以前的做法显然是行不通的。

前段时间我们在缅甸调研，民盟的经济委员会，也就是昂山素季的重要顾问，已经向我们发出警告。他说，“你们现在好多中国的企业家跑到缅甸来，还去找罗星汉（在缅甸拥有极大势力）相关的人，去找那些老军头，难道他们说行就行吗？回头你们自己掂量着办。”他说，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找他的。

还有老挝，老挝的领导班子去年变了之后，风向不是特别好。原来老挝的领导班子是铁杆亲华，现在的领导班子至少有一半是亲越的，甚至它的主要核心人物是亲越的。而且从五年前开始，美国就把大批流亡美国的老挝人送了回去，并给了老挝经济支持。大笔给老挝的钱都是可以从美国国务院的公开账户查到的。

再比如菲律宾，菲律宾原来是“大家族政治”，但杜特尔特上台之后格局大变。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是，我们在南海问题上花了好几年时间和精力试图解决，但最后却比不上一个我们从来没看好的杜特尔特上台，令整个南海的局势反转。

可以感觉到，我们在看东南亚问题时，很多过去我们习以为常，或者我们认为已经掌握了的一些做事办法，现在变得不那么好用，因为这个地区传统权力结构瓦解了。因此我们必须学会变通，要重新做可行性研究。

新老权力博弈日益强化 考验中国押注技术

我们要看的第二个问题：东南亚国家权力结构瓦解，它的动因是什么。新兴权力集团上台，新老权力集团的政治博弈在日益强化，这些年东南亚国家就没消停过。

无论是马来西亚、印尼还是泰国，都是如此。泰国前两年“红衫军”和“黄衫军”打得激烈，全球媒体都在关注，而这两年军人上台之后算是压住了。据说，明年要将权利还归人民，进行选举，但还打不打外界并不清楚。

再看菲律宾，杜特尔特上台之后，原来风平浪静的国内局面已经是鸡飞狗跳了。不久前，IS在菲律宾南部搞军事叛乱，杜特尔特提出，菲共人民军，和原来在菲律宾南部搞独立运动的伊斯兰要联合起来，先对抗外来的IS，内部矛盾以后再解决。他的潜台词是什么呢？解决外来的IS，国内的家族集团和利益板块还动不动？趁着“平叛剿匪”，杜特尔特在菲律宾南部设定了为期60天的军事管制，那么这个军事管制会不会持续下去？一切都是未知，但对我们这或许是一个机会。

第三个问题，中国资本在东南亚的机遇和风险都在增加。大变局才有大投资，大投资才有大收益。

当前，东南亚各国都在变，新老集团正在博弈，原来已经分配好的盘子都被砸了。现在插手进去，面对的是一个新时代，谁抓住机遇谁就上位，谁就能在未来重新稳定下来的利益格局里面占有一席。但是这里面风险也很大，如果押赌注不准，也可能血本无归。所以现在的问题，就是要看清政治权力集团的结构和变化趋势。在我看来，它是一个圈层型结构，谁站在核心圈层，谁就在这个国家的政策、经济和文化中占有话语权。老的会被挤出去，新的会进来。